“你能不能告诉我个准信，到底还有多远才能到头啊。”
我弯着腰，拽着厄隆类的衣角，一步一步地往上爬。
脚下是死亡长路，听他说，是因为无数试图穿越这条道路的人用尸骨铺成的道路。
“大人，要不我背你？”厄隆类转头，看着我气喘吁吁的样子。
“才不呢。想什么好事。”我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天的尴尬场面之上，重重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角。
离开过渡丛林已经一天多了，但是这一天多，除了石头沙子和一堆堆的枯骨之外，我什么也没在这条长长长长路上见到。
怪不得叫长路，是真长啊。
“不仅是长，而且充满死亡。”
“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道渴而死，或者是失去方向。”
“那你是怎么判断方向的？”
“听风啊。”
听风……又是这个答案，难道在厄隆类的眼中，风是万能的吗？
“风吹来的地方就是路的尽头。”厄隆类停下了脚步，从衣服之中拿出了一个浆果递给我。
“先休息一下吧。”
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，但是屁股就如同火灼了一般，让我一下子跳了起来。
我捂着屁股，一脸怨念地看着厄隆类。
“这地下是岩浆。”
“为什么不早说。”
我用手揉着自己可怜的身体，保持着一脸怨念的表情，看他的表情，现在的我是有些好笑吗？
“想说，但是大人的动作太快辽。”
我跑过去锤了一下他，狠狠地咬在了浆果之上。
酸酸的感觉，让我的表情逐渐失控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
“这是紫罗。”
“为什么这么酸？”
“酸可以刺激你的口水多出来一点，而且这浆果多汁的很，是长途跋涉最好的补水来源。”
“为什么不直接带水？”
“因为没有。”
我不做声了，背对着厄隆类，用不加抑制的表情继续啃着这难吃的浆果。
“大人。”
“嗯？”
“有些能品味一辈子的东西，一开始尝的时候，味道都不怎么好，但是越是品味，越是美味。”
我转头用一种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看着厄隆类。
“武将就说武将该说的话，装文将干什么？”
“我……”
我白了他一眼，不再做声了。
“因为美味的东西一下子就想享受完，而味道不怎么好的东西，才值得用一生去体会。”
“住口，无耻老贼。”
他又噎了一下，干脆去了一旁啃浆果，彻底不做声了。
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，我感觉浑身又被滋养得有了力气，就拍了拍风衣，重新转向他的位置。
而他在眺望长路之下的万丈深渊，无意识地将脚边的枯骨踢落在了深渊之中。
“死者为大，死者为大，你这是干什么？”
厄隆类也转过头来，用和我刚才一样的目光看着我。
“看……看什么？”
“大人就说王应该说的话，这话听着怪别扭的。”
“王……不应该珍视生命吗？”
“黎民百姓的性命，如果王一个一个珍视，那她该是个多优柔寡断的王呢？”
他看着空中掠过的飞鸟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。
是……是这样吗……一个视平民性命如草芥的王……真的……是这样的吗？
“本不应该是这样，但是主人你，确实应该是这样的一个人。”
“只有这样，你才会为众叛亲离埋下伏笔啊。”
女人抚摸着镜子中我的脸庞，调皮地舔了舔嘴唇。
“我是个文将，这么说话，主人不会怪罪我吧？”
我看着他的背影，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背影对我，为什么，心里突然感觉空落落的。
我蹑手蹑脚地上去，拉了拉他的衣角。
“别生气……”“我知道了……”“我错了还不行嘛……”
厄隆类叹了口气，转过身来，抓住了我的手腕。
“不，大人是不会有错的，我只是担心你。”
“优柔寡断到最后，如果处处为心所困，越是不舍，就越是失去。”
“你关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人，怎么知道，他们不会背叛你呢？”
“那你也会背叛我吗？”
厄隆类像是被雷劈了一下，怔在了原地，呆呆地看着我。
“哈，送命题，看看你怎么说。”
厄隆类单膝下跪，用左手捂住胸口，向着我低下了头。
“厄隆类誓死效忠大人。”
我连忙将他拉了起来。
“大人……”
我扑在了他的怀中，死死搂住了他的身体。
“答应我，别只是嘴上说说……”
“大人……”
“说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答应大人……”
我抱他的手又用了用力，将他抱得更紧了。
“大人……”
他拗不过我，只好也配合着我的动作，在我的背上有节奏地拍着。
女人一脸黑线地看着镜子，脸上的表情就和刚才我俩的表情如出一辙。
“为什么，突然就煽情……”
“我做错了什么，给我看这样的画面……”
“你想不相信等会我骂起人来，我说的话，搜狗输入法都拼不出来？”
“%￥……#%……&%……&。”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我才红着眼圈松开了厄隆类，擦了擦带着泪花的眼角。
“大人……上路吧……”
我点了点头，重新抓在他的衣角之上，一步一步地向上走着。
坡度不大，但是十分长，加之一天多的时间没有摄入食物，我的体力渐渐出现了空缺。
“还……还有多长……”
“估计还得走上一夜，不睡觉的话……”
“走过了这条路，还有过渡林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厄隆类摇了摇头，深吸了一口气，然后又一次向着坡上走去。
“那我们怎么办，岂不是要饿死了？”
“放心，死亡长路的尽头是一片湖，那里有的是可以吃的鱼。”
“过了湖，就快要到了吧。”
厄隆类终于是点了点头，也像是如释重负一样，长长地出了口气。
“过了死亡长路就是血湖了，等到过了血湖，就可以看到皇城了。”
我看着已经不远的山坡顶端，过了爬坡的过程，就到了下坡了，到了下坡，就轻松多了。
“这条路，真的好长，好长啊。”我抹着脸上的汗珠，一个不稳，打了个趔趄。
“大人！”
厄隆类眼看不好，一把将我扶住。
“大人要是实在撑不住，我来背大人吧。”
这一次我也没有再推辞，轻轻向着他蹲下的身体走去。
我一跳，他一接，我便到了他的身上。
说真的，那双手触及我大腿的时候，我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，脸也发起了烧。
算了……我是不管了。
我趴在他的肩头，眼皮越来越沉。
再之后，我便睡了过去，除了均匀的呼吸，连一句道谢，也没有留给厄隆类。
总之，拜托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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